程曉羽工作室並沒有裝電視機，他只能回臥室去看，這個時候的偶像計劃的專輯銷量仍然高懸在周排行榜第一，雖然不及上周那麽爆炸，但也有接近兩百萬的銷量。

電視上先放了幾十秒排名第十的專輯的主打MV的片段，然後第九名就是現場打歌了。程曉羽一看是自己不認識的一個帥哥，並且唱的歌也不是他的菜，就進書房把筆記本電腦搬了出來，躺在床上一邊看電視一邊上網。

打開細語，上面討論熱度最高的不是“毒藥”的新歌，而是貼吧大戰。

在《分裂》發布之後，很多原來搖擺不定的年輕人，很多剛剛踏入社會的年輕人以及很多只是跟隨著大眾反感毒藥的年輕人聽了之後，開始想要重新認識“毒藥”。

大部分人在花錢聽了毒藥的作品之後，覺得“毒藥”並不是他們想象中的那樣子的，即使無法接受他所有的音樂，也能認可他的對於音樂的那種精神，流行音樂被愛情這個主題綁架的太久，聽到一種完全不一樣的聲音，讓大眾認識到“毒藥”並不是個噴子，最多只能算是一個憤世嫉俗的理想主義天才。

雖然大眾往往覺得這樣的人有些偏執，但都覺得世界正因為有這樣的人才美好，於是細語的支持量開始逆轉。更何況本來細語就是年輕人居多。程曉羽看得時候，他的支持率已經從百分之二十多一點漲到了百分之五十多了。

他在掃了下自己的細語底下的留言全是讚美，“藥哥V5”的留言刷得整版都是，此刻黑粉們也只能偃旗息鼓。看著熱評被“毒藥”的話題和“偶像計劃”的話題占領。

而因為貼吧亂戰的事件，那些攻擊過的“毒藥吧”的明星細語，也都被“藥粉”們的留言所占據，“藥粉”們的素質相對都比較高，並沒有謾罵，藥粉們早就統一了留言“毒藥已經用音樂表達了自己的態度，作為一個歌手或者音樂人，請您也用音樂回應。”而最先跳出來的張宏傑的細語因為被刷爆了，只能無奈的認慫，高掛免戰牌關閉了留言，設置了只有關註對象才能回覆。

對於這些事情程曉羽也沒有過度的關心，也就是隨便看了看，張宏傑對他來說也只是個粉絲一兩百萬的過氣人物。

他在電視上看到專輯銷量第二名的高樹出場的時候，這個藝術氣息十足的憂郁青年唱了首清新悠揚的《在路上》，這是整個晚上程曉羽唯一記住的一首歌曲，而其他的歌曲他連聽的興趣都不是很大。程曉羽不知道這樣的節目收視率為什麽這麽高。底下的觀眾看得不太熱情，臺上的歌手唱的也不能算是走心。

當“偶像計劃”上場的時候，程曉羽才聚精會神的仔細開始看起來。

幾個姑娘越發漂亮了，穿著黑色的亮片連衣裙打歌服剛一出場底下的觀眾就開始歡呼，攝像機轉到觀眾席，“偶像計劃”應援的粉絲占據了半壁江山，全是粉玫瑰色的熒光棒和粉玫瑰色的“偶像計劃”的皇冠燈牌，演播大廳一下從毫無生氣直接進入波瀾壯闊那般激烈。

姑娘們先站在特制的古典麥克風前面安安靜靜的唱了首《divine》，在高潮時刻幾乎就是全場大合唱。

當表演第二首唱《nobody》的時候，伴隨著賞心悅目的舞蹈，整首歌幾乎都是全場跟唱，熒光棒揮舞在空中一直沒停過，比起前面那些歌星的打歌來說，簡直火爆太多了。動感的舞曲尤其容易帶動氣氛，偶像計劃的唱完之後歡呼聲、應援聲一刻都沒停過，歌迷的氣勢跟萬人演唱會有的一拼了。

男主持人何佳一臉驚訝張大嘴巴走上來說道：“沒有想到今天來了這麽多偶像計劃的歌迷啊！”他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有紀律的歌迷，瘦瘦小小的何佳又舉著話筒大聲問“大家還想聽偶像計劃的什麽歌曲？”

“《戀人未滿》！”底下歌迷異口同聲地說道。

何佳一臉壞笑地說道：“那一定要去買專輯啊！”

然後底下“買了！”“買了！”的回答聲音響成一片。

何佳還是施施然地說道：“歌今天就不唱了，我們留到下次，但我們會對幾位姑娘做個簡短的采訪。”

底下反響熱烈，何佳先從裴秀智開始問起，問的問題也都平淡無奇，“現在這麽紅有沒有預料到？”“這張專輯最喜歡那首歌曲。”“最喜歡的歌手是誰？”。

可當采訪到蘇虞兮的時候何佳眨了眨眼問道：“其實我個人有個問題非常的好奇，其實說起來我認識蘇虞兮已經很久了，我是她的鋼琴粉，所以了解的比大家要多一點。我知道你成績很好，不僅多次得過鋼琴比賽的大獎，還參加過數學和物理的國家集訓隊，很多人說你是個天才，可你為什麽選擇加入‘偶像計劃’做一個偶像呢？”

蘇虞兮一臉平淡地答道：“因為沒有什麽特別想做的啊！”她接著又反問道：“那你覺得我應該去做什麽？”

何佳笑了笑說“其實我小時候的夢想是做一個科學家啊，可惜成績不夠好，我想很多人都有類似的夢想吧？不知道蘇虞兮你小時候有沒有夢想？”

蘇虞兮舉著話筒臉上有一種沈寂，她說道：“我從來就沒有考慮過夢想這種事情，都是走一步看一步。”

何佳有些惋惜的看著蘇虞兮，他覺得這個答案實在配不上她的天才少女的名號，這也讓他有點失望，他本來是很期待蘇虞兮的答案的。

何佳這樣可惜的情緒一絲不差的落在蘇虞兮眼裏，她有些傲然的看著比她個子還矮一點的何佳道：“在這個世界上，世俗所定義的成功就是，進名牌大學，找一個好工作，或者更高級一點，自主創業功成名就，成為有錢人。可那又怎麽樣？那樣就可以不用工作悠閑度日？那樣的生活我現在就可以有啊！那我還要努力幹什麽？另外，成就大小和智商也沒有過於直接的關聯。因為在這個充滿不確定性的世界裏，很多時候越大的成功，其事前的不確定性往往越高，風險收益成正比。奇貨可居的典故古來有之。可真正理性的聰明人，又有多少會願意下大賭註去做可以預見的低勝率的嘗試？這關系的不是智商，更多的是風險偏好、意志力，以及最重要的，運氣。”

“可成為科學家，為人類的進步而努力你不覺得這樣會很高尚嗎？”何佳有點詫異蘇虞兮一點都不正能量的回答，趕緊救場的再次強調的問道。

蘇虞兮則淡淡地說道：“高尚沒有活著重要啊！真正聰明的人，往往在挑戰新事物之前，就會了解有些事成功的機率遠低於失敗。因為怕失敗就什麽都別做，這樣就好了。因為失敗對於高智商人群來說就是滅頂之災，一旦試圖挑戰終極難題失敗，人生就要崩潰了。說起來，名留青史的那些人們當中，與其說是天才，倒不如說有點聰明死不放棄的人還比較多。其實，未來對我太沒有吸引力了。僅就世俗的生活而言，我能想象到我能努力到的一切，也早早認清了我永遠不能超越的界限，所以我選擇做什麽，對我來說都是一樣。”說到結尾臺下的觀眾看到的是蘇虞兮難以企及的智慧以及超越凡人的自信。但坐在電視機前的程曉羽卻莫名的覺得哀傷。

“那我們能出道題目考考你嗎？”何佳翻了一頁臺本說道。

蘇虞兮毫不緊張地說道：“我試試。”

何佳拿著臺本一邊看蘇虞兮一邊念到“假設地球是一個正球，忽略自轉的影響。一個人往南走了100千米、往東走了100千米、在往北走了100千米，然後回到了原地。請問這個人一開始在哪裏？我們臺下的觀眾也可以想一下正確答案。”

在所有觀眾一頭霧水的時候，蘇虞兮毫不猶豫的回答道：“答案應該是在北極，在往南100千米後，恰好到了一條周長為100千米的緯線圈上的位置上。其實這道題目我初中一年級的時候就看到過了。”

何佳一頭黑線，心中暗道：這麽好的裝B時刻，何必說實話讓兩方難堪呢？但也只能舉著臺本假裝生氣的對編導道：“你怎麽找了一道這麽簡單的題目啊？今天晚上的盒飯沒有了啊！”

當鏡頭轉到臺下的編導時，他一臉尷尬的掩面而逃，這個題目是“勝寒協會”的考題，而“勝寒協會”是和“門薩俱樂部”齊名的高智商俱樂部。

蘇虞兮在這個空檔接著道：“其實這道題目的答案並不完全正確，我後面無聊計算了一下，當前緯度周長為L=100KM，當前半徑r為50/π

當前緯度與極點在地心上的圓心角為α，地球半徑為R=6371

α=arcsinr/R

當前緯度到極點的距離d=α/2π（地球周長D）=αR=Rarcsin50/πR

=15.9155KM

此時的r也只有15.91549KM，兩者是很接近的，這緯度實在是高的可以。

往南走100KM到這個緯度是不可能的，從極點開始走也只用走16KM就到了，除非你是從北極的天空上駕著飛機踏入凡塵。但如果這個緯度在南半球的話，假設可以成立。”

何佳完全聽不懂蘇虞兮在說什麽，一臉懵逼的看著她道：“我這個學渣完全沒聽懂，我還是覺得你不當科學家太可惜了。”何佳又舉著話筒問了下觀眾“有沒有人知道答案？都可以說說。”

而整個演播大廳鴉雀無聲，沒有人能說出答案，連蘇虞兮的答案是正確還是錯誤的都沒有人能做出判斷。

看著何佳無奈的眼神，蘇虞兮輕輕的搖搖頭認真的回答道：“其實我只是解題能力和學習能力很強，但作為一個科學家更重要的是創造力和想象力，我並不具備這兩點。”

臺下掌聲雷動，程曉羽坐在床上看著蘇虞兮接受采訪，看著觀眾的眼神艷羨、愛慕甚至崇拜。他心裏開始為蘇虞兮感到難過，雖然對於一個哲學家來說孤獨是這個世界上最養尊處優的情緒，甚至那麽多先哲將孤獨比喻成那麽美好的情懷，可他依舊希望自己能溫暖她，即便只是一剎那也好。

程曉羽想起了那條叫做“alice”的鯨魚，在無限蒼茫的大海裏她從來沒有過同伴，因為正常的鯨魚頻率是15-25赫茲，而她的頻率卻是52赫茲。

她生來註定就是與眾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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